我不想欠昭明的太多！可是我总是欠着他！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，看见他正坐着，调一个琴弦。

“好几日没有抚过琴了！弦子都不正了！”他说。

我坐在他面前，说道：

“陛下太过严谨。其实旋律音韵也是随而发，只图个愉悦就是了！何必非要宫是宫，羽是羽的？错了半个徵音，陛下就要大发脾气！这样岂不是反而背离了音乐‘娱娱心’之道吗？”

“什么事到你嘴里，另有一番狡辩怪论！这样说来，认真做事、一丝不苟的倒是错了！随而为，任意无端，倒是世之道了？”昭明呵斥说。

我说：“臣婢说的只是音乐。娱乐而已！”

昭明说道：“以小见大，见微知著！琴技虽然只是音乐而已，但是从对待音乐的度，可见其人其，可知他一生的作为。”

我赔笑道：

“陛下这么说，谁人还敢在陛下面前弹琴？一个小小的疏忽错误，弄得如同人生污点一样。岂不闻：‘水至清则无鱼，人至察则无徒’？”

“你还敢说！我这次来，凨的使者就在我的面前，我都没敢告诉他们一声你的事！做事向来没规没距！顾头不顾尾！胆子也太大！这次劫持你的是襄王！如果是歹人怎么办？怀王养了三个孩子，神威侯、神武侯，个个稳重周到，深远虑！做事最让人放心不过的！怎么养个你是这样？没头没脑！”昭明劈头盖脸一阵指责。

一回子话把我说的？我不服气说道：“我父亲大人也没有这样说过我！襄王也没有这样嫌弃过我！”

昭明说道：“都是把你惯成这样！从小不管教！成婚后到襄王，也是个不正的！”

说得我也没神了。我说：“陛下！您有气没地方发，要不我把我嫂子也叫进来，您一起教训，您的气岂不下得快些？”

昭明没吭声，他的手在琴弦上抚动了两下，好像这时候的琴弦才让他满意了。他似乎有意无意问我：“莫离，当日宴飨我出了个射覆，你是怎么猜到是琴弦的？”

我说道：“陛下说什么，臣婢猜不出来？”

他冷笑说：“我上次说的‘後’字，你怎么没猜出来？”

我不吭声。过了一会儿，我问道：“也难怪陛下为臣婢生气。臣婢听说：陛下又咳了血了。陛下身体好些，臣婢才会好受些。”

昭明冷冷哼了一声，似乎我是在说谎。天地心啊！我说的是实话。

昭明坐下来，以手抚琴，咏道：

“君歌如水，以手拭浮云。一把山水意，一把风雷音。清泠由本，忧乐随人心。雁行明月，天地亦沉沉。”

昭明咏一遍，沉半晌。说道：“‘一把山水意，一把风雷音。’这样的句子简直是绝了！王后的才华朕也服气的。”

“陛下的才华，臣婢才服气呢。”我对他说：“陛下您知不知道？您教我那招龙术，这次救了我的命！”我告诉他说。

“说说看！”他说。

我就把设计劫持襄王，结果被襄王误会要杀我，最后利用襄王的弱点，迫使他放弃的事说了一遍。昭明听了，说不出来是什么表。他伸手摸着我的鬓发，说：“你怎么这么冒险？你看看多危险？”

“陛下的病体怎么样了？”我问他。

“你让我省点心，我就没事了！”他说。

我抬起眼睛看他，他目光正看着我。我说不出来他是什么表？忧伤？还是无奈？眼睛润润的，亮亮的，那样看着我。

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
襄王一直在忙着理政务。

他不在的时候留下的问题太多了！

两个新城池都等着尽快稳定下来。他对那些邑宰大夫的做法都不满意。襄王做事又快又狠，理问题决不含糊，快斩乱麻，什么事都要用最快最便捷的方式解决掉。

所以他每天骑着马，在各个洲邑之间跑来跑去。

在他忙着理这些政务的时候，他的那位夫人，风风火火骑着马紧紧跟着他，他走到哪儿，那位夫人就跟到哪里，理公务的时候就在旁边看着，忙碌的时候就在一起忙碌，吃饭的时候就在一起吃饭，简直夫唱随，寸步不离。

我冷眼看着，说不出心里的嫌憎。

叶犁玄霜坐在我旁边搂着我。她似乎很听昭明的话，完全和昭明站在一起。昭明怜惜我，她就像昭明一样怜惜我。

“是她打你的吗？”她轻声问。

可是现在，妒意比仇恨来得更难受。我拉着叶犁玄霜的手委屈地诉苦说：“是。她还拿着剑要杀我。不是我说谎话吓她，我已经死在她手里了！”

叶犁玄霜冷眼看着她，冷笑说道：“什么时候我帮妹妹教训她！”

叶犁玄霜可比我厉害多了。我担心她真的做出什么事，被襄王知道骂我，连忙说道：

“嫂子省省吧！不知者不为过！况且襄王还险些杀了我呢，何况她？我就是他们的俘虏，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！嫂子想帮我，那边还有王爷护着她呢。”

晚上用餐的时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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